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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年/拾捌霜降
年10月23日-11月6日
豺乃祭兽;草木黄落;蛰虫咸俯晓向高楼凝望,远树枝枝红酿。
睡起眼朦胧,道是芙蓉初放。
霜降,霜降,那是丹枫江上。
——清代|黄琬璚《如梦令》《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人们一般把秋季出现的第一次霜叫作“早霜”。也有叫“菊花霜”的,因为此时菊花盛开。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秋向冬过渡的开始。
霜降有三候:一候豺乃祭兽。豺捕到了野兽后,先陈列出来再食用,仿若祭祀;二候草木黄落。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此时节草木枯黄,落叶满地;三候蛰虫咸俯。准备冬眠的动物开始藏在洞穴,不动不食,准备好过冬。
霜降日,气肃而凝,露结成霜。醉人枫红与桐黄。百草尽谢,菊华独芳。柿红枝重,蟹肥膏黄。东山橘子红,荔浦芋艿肥。天凉好个秋,寒烟暮雨,记得添衣。
草木有趣
菊花
霜降时节,赶去花市捧回了一盆菊花,置于案前,沾沾晋陶渊明的隐逸之气。
菊,花中隐逸者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到案头的菊花,即便身处大都会,心中也已然有了南山。
菊花在中国人的心中位置非常高,位列四君子之一。菊花品类繁多,自古以来记述这些品类的典籍也连篇累牍。从瓣形上看,有舌状花呈平面伸展的,名为平瓣;花瓣先端展开如匙的,名为匙瓣;舌状花呈管状伸展的,名为管瓣;花瓣奇特的名为畸瓣等。颜色则有黄、白、紫、红、粉、绿、墨、泥金、雪青等。我始终觉得绿菊最为清隽可人。
屈原的《离骚》中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分,夕餐秋菊之落英”,读罢眼前一亮。没错,在宋代以前,菊花多被视为药材和食物。古人执着地深信菊花可以延年益寿。宋人李石在《续博物志》中说:“真菊可以延龄。”宋人李昉的《太平广记》还记录了“饮菊潭水”的故事。说深谷中有三十户人家,每天喝菊潭的水,“上寿二三百,中寿百余,其七十八十以为天。菊能轻身益气,令人久寿,有征”。
到了宋代,菊花才慢慢从药物和食物转为文人案头赏鉴的植物。明代,苏州文人贵族间把植菊赏菊视为每年秋季极重要的雅事。明人文震亨在《长物志》中描述:“吴中菊盛时,好事家必取数百本,五色相间,高下次列,以供赏玩……若真能赏花者,必觅异种,用古盆盎植一枝两枝,茎挺而秀,叶密而肥,至花发时,置几塌间,坐卧把玩,乃为得花之性情……野菊宜着篱落间。”读罢掩卷感慨,古人真是比今人会玩多了。
最爱八大山人笔下的菊花。印象最深的一幅是《瓶菊图》,简单几笔勾勒出隐逸疏落的菊花之美。花墨实,瓶墨虚,花墨干,瓶墨润。临摹过多次,每次都不免暗暗赞叹朱耷笔力的洒脱简约和真趣。另一幅是《菊石图》,构图尤为巧妙,角落的菊花与大面积的岩石留白对比,更有趣致。
菊花在九月开放,所以人们把九月称“菊月”。“九”与“久”同音,旧时人们以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这一天采的菊花更有意义。做菊花茶,泡菊花酒,吃菊花做的糕点,用菊花沐浴。唐孟浩然《过故人庄》中说:“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意为此。
黄山脚下的徽菊,倒是八月就开了。八月到碧山,回程路过一片徽菊田。洁净纯白的菊花开得正好,连绵一片,直接到远山前。摘下一朵轻嗅,正是熟悉的菊花茶的清苦香气。徽菊主要产于休宁,列为中国四大名菊“徽菊、杭菊、滁菊、毫菊”之首。菊花茶以散风清热、清肝明目见长。我会把它作为清肝饮和清火茶的主要原材料。平日家里人但凡有上火的,只消喝一杯菊花茶,半天工夫,火气顿消。也可以在蒸糕点时点缀上新鲜的徽菊,即得时令雅趣,又可降火,一举两得。
菊花瓣也可以做羹汤与菜肴。秋日见到友人蒸鸡时撒下丝丝黄色菊花瓣和酱汁,美其名曰“菊花鸡”。还引以以可食用的黄色菊花炸天妇罗,和盐吃,看着竟也令人食指大动,颇得时令之风雅。
霜降时节,一日回家路上遇到花店,看见黄菊花开得好美,于是开始挑选。花店老板说:“小姑娘,菊花不好摆在家里的,是拜山用的。”“没事,我们这儿菊花是延年益寿。”继续选了九朵,九为乾,阳气更足。可怜屈原吃过、陶渊明咏过的菊花,如今在人们心中沦落到仅仅是追悼亡人的花了。
将这束菊花在写着囍字的青花罐中插好,满屋灿然。这样的金秋,摆在家中才是最该秉承的不负秋光的传统。
柿子
北方的童年的深秋,就是一颗一颗挂在树枝上的红柿子。想起来就馋得慌。
柿子挂满技头的样子真是好看。在北京,也许是从一个四合院的瓦片墙上延展开来的一片,也许是从朱红漆的城墙里探出的一团。点点橙红在阳光下闪闪,映着北京的湛蓝天空,衬着呼啸而过的鸽子声,好一个北平的秋。老舍先生便在自家院子里种了柿子树,把院子取名为“丹柿小院”。深秋时节,全家都忙活摘柿子,把整个儿搪瓷浴盆都装满了。老舍先生就把这些柿子当作礼物送给友人。
柿子的好吃,在于咬破一点皮儿后吮吸的那一口。甜甜的绵软的汁水,混合着柿子肉的经络一齐入口,妙不可言。
文人画中的柿子,第一个想起的是牧溪的《六柿图》。六只水墨勾勒的形态各异的柿子排成一排,煞是可爱。齐白石也画过《六柿图》。堆放在篮子里的六枚青柿,有的微黄,有的略青。近九十的高龄,画的却是童年印象。齐白石爱柿,自称“柿园先生”。在文人眼里,柿子之美,不仅仅在于嘉果。明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说柿有七个美德:一寿,二多阴,三无乌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爱,六嘉实,七落叶肥大。
霜叶可爱,是说柿叶秋日会变红,在霜降时节可娓美红枫。唐郑谷的“蓼渚白波喧夏口,柿园红叶忆长安”,唐韦庄的“柿叶添红景,槐柯减绿阴”,那情致竟然比枫叶还要多出几分来。
落叶肥大,对古人来说,则有别的用处。在宋代以前,纸很金贵,穷书生习字不舍得用纸张,便取来柿叶做纸用。杨万里的“却忆吾庐野塘味,满山柿叶正堪书”说得正是以柿叶来习字。柿叶确也为古人记载文字起到大用处。元末文学家陶宗仪隐居田园,耕种之余会拾柿叶来记事,记了满满几瓮柿叶,后来整理成了《南村辍耕录》这本书。
柿子味甘、涩,性寒,归肺经。柿果、柿蒂、柿霜、柿叶均可入药。《本草纲目》中记载“有健脾涩肠,治嗽止血之功”。著名的柿子品种,有河南渑池的牛心柿、山东的莲花柿、河南的鸡心黄柿、陕西富平的尖柿、浙江杭州古荡一带的方柿等等。此外,还有盖柿、火柿、罗田柿、脆柿等等叫不完的名目。
俚语形容有人欺软怕硬,会讲“拣软柿子捏”。近年吃到山东和陕西一带的“脆柿”,还真是硬茬儿,捏不动,硬邦邦,横切开,果肉呈好看的米字花形。入口像梨般脆生生的,倒也清甜不涩口。
童年吃的柿子,是北方的“盖柿”。盖柿大而扁圆,拦腰有一圈凹痕。在童年记忆中的东北,柿子和冻梨一起,成为物资稀缺时代东北冬天仅有的水果之一。柿子就直接冻在窗外,吃的时候端回来化在水里,周身结上一层冰碴。冻柿子的口感和未经冷冻之前大不同,口感和味觉都有了一个质的升华。肉质会变得更稀溏,味道也更甜,没有了涩味。咬破一个小口,大口吸,简直就是在喝柿子汁。
除了冻柿子以外,冬天想起来便会流口水的,还有绵绵蜜蜜的柿饼子。柿饼子外面挂着甜甜的糖霜,皮很有咬劲。咬开皮,肉质却带着溏心,外韧里嫩,这种口感的对比很曼妙。柿饼是用柿子去湿加工制作而成的一种干果。做成干果的好处,一是利于存放,二便是在口感味觉上的另一种蜕变。柿饼外部的那层糖霜,不容小觑,这叫柿霜。它并不是淀粉,而是由内部渗出的葡萄糖凝结成的晶体构成。这在中医中可是一个宝,可生津利咽、润肺止咳,对口疮、咽喉痛、咽干咳嗽都有效。
我曾经花了一整年的功夫去寻找好吃的柿饼,最后圈定的,是陕西富平的柿饼。富平从汉代就开始栽植柿子。在日本吉野有一个柿子博物馆,里面的文字记载:“世界上柿子生产国为中国,集散地为青州,优生区在富平。”每到临近霜降时节,我便开始向陕西的友人问柿饼的事。那富平小村庄里的当地人回信,柿饼要等到每年霜降以后才开始做。之前做的柿饼,是无法称为好的富平柿饼的。霜降以后做的柿饼口感才甜美,挂霜越来越多。从霜降开始制作起来,上市也要等到小雪时节了。
中国农人严格遵守节气时令耕种收成。二十四节气尊重时令的天人合一精神,在山野乡间被中国人最好地秉承着,印在祖祖辈辈传承的血脉里。
柿子还可以绽放在植物染工艺。将青柿、柿蒂、柿叶榨汁,过滤,取汁液涂抹在布匹上。布匹在柿子富含的单宁作用下,便会呈现好看的柿色。日本人管柿染叫作“太阳之染”。经过柿染的布匹,可以防腐,经过日晒颜色还会加深。友人从日本收来几块柿染老布做茶席。那老布橙红中已带熟褐,挺括,厚实,带着岁月包浆,煞是好看。
橘子
芸香科植物的气味我都很迷恋。沐浴乳是柠檬香,洗发水是柑橘香,香水是橙花香。芸香科的果实我也很贪食。橙子、柚子、柠檬、佛手都好。其中橘子最有亲和力,酸甜、易得、好剥。
苹果啦、梨子啦、西瓜啦,包括和橘子有近亲关系的橙子和柚子,有的需要用刀子打皮,有的需要切,有的光剥皮就剥到你手痛。橘子就生得乖巧,皮特别容易剥不说,一瓣一瓣的果肉也帮你分好,你就只管掰着吃就好了。橘子也好看。剥开薄膜,露出一丝丝半透明的果肉,像晶莹明澈的水晶花朵。剩下的橘子皮,可以做成小桔灯,还可以用橘子皮挤出橙色汁液,染出带有橘皮香的信笺。这都是小时候最喜欢干的趣事。
橘有两种写法,“桔”和“橘”,如今都被认可。写成“桔”显得稚嫩可爱,写成“橘”更有浓郁荫蔽的气息。
橘子生南国。屈原的《橘颂》写道:“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淮南子中说:“橘生淮北为枳……橘生淮南则为橘。”具体是指南方的哪里呢?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说:“有绿橘、金橘、蜜橘、扁橘数种,皆出自洞庭。”那便是指苏州洞庭了。
橘子也讲究时令,霜降日后的橘子最甜美。王羲之有张著名的《奉橘帖》,写着:“奉橘三百枚,霜未降,未可多得。”这是给朋友送橘子吃时留下的手信:“赠给你三百个橘子,霜还没降,就没有多采摘。”
“霜降莫愁时果少,客船争买洞庭红。”得了天时地利之便,时常在霜降时节去苏州东山采橘子。彼时苏州的东山、西山的橘子林里,点点金黄的橘子坠在枝头,连缀一片。这时采摘的橘子比市场买来的酸甜鲜美得多,随手采来就可以剥了皮丢进嘴巴。站在橘子林中吃一斤,再带走五斤,真乃深秋一酣畅淋漓之乐事。
有一年与女友去东山的陆巷玩,见到了王螯故居外的园子里有大片洞庭红橘,分外诱人。听当地人讲述,才知这里曾是《橘子红了》的拍摄地。洞庭红橘,是旧苏州的传统品种,早在唐代就被列为贡品了。红橘极美,挂在树上便是风景。颜色红艳,皮薄多汁,味道鲜甜。因为上市晚,成了苏州迎接农历新年的时鲜。橘子与吉谐音,寓意吉祥。旧年,苏州人到亲戚朋友家里拜年的时候都要准备一些红橘,用篮子提上作为新春的礼物,而所得的回赠礼物也都是橘子。
橘子瓤外面那个白色的网状筋络,叫“橘络”。别小瞧,中医里这是一个宝,通络化痰、顺气活血最好。晒干或者低温干燥后的橘子皮,便是著名的中药材——陈皮。“千年人参,百年陈皮。”陈皮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功效。年份久一些才好,以新会出产为佳。橘红,则是指刮去白色内层的橘皮表皮,也是理肺气、祛痰、止咳的一味药材。
写到这里,不能不提到一款中国人发明的奇妙茶品,那便是新会陈皮与普洱的美妙结合——橘普。中国人是这样做橘普的:取整只柑橘,在顶部切开一个圆孔,去除果肉。这个步骤要极其小心,不能破坏柑橘皮的完整。再将普洱散茶罐装进去,一同烘干或者晒干,橘普茶便做成了。饮用的时候,只要把橘普皮撕碎几片,和上一些散茶,便是一泡的量。更有“小青柑”被身边茶人朋友戏称为“小心肝”,是一种青色的小小的橘普茶,只要整只丢进紫砂壶里便好,更加方便。橘普茶泡出来的汤色浓厚,口感鲜醇,既有陈皮的果香,又有普洱的醇厚,可疏肝润肺、消积化滞、宜通五脏、健胃降脂。秋燥时节,全靠橘普做口粮茶,以至于喝光所有家底。
橘普茶的发明,起端来自一次偶然。“粤东四大家”之一的罗天池,有年秋天患了肺咳,在书房内边看书边喝茶,错把妻子煮的陈皮汤倒进茶壶里。啜了一口,觉得淡淡的陈年橘子皮味和普洱茶混合的香味直透鼻孔,两颊生香。喝了几杯,便觉得咽喉舒畅,咳痰少了。从此以后,每喝普洱茶,他都喜欢加上一些陈皮一起泡着喝。再后来,他有天仔细打量一只柑橘想:普洱茶放置的时间越长,越醇厚滑腻好喝。新会柑橘皮也是放置的时间越长久越好。如果将这两种结合起来存放,岂不是既方便冲泡饮用,也容易储存?于是世界上第一个柑普茶便诞生了。柑橘普洱茶的制法逐渐在良溪、新会等地流传至今。
一个传统饮食的诞生,既需要偶然,也需要喜好钻研的食客与茶客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
霜降,历练的甘甜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疑薄雾之初覆,似轻尘之未起”(崔损《秋霜赋》),这如薄雾似轻尘的霜一出场,让即将进入冬季的植物狠狠地春天了一把。“霜叶红于二月花”,二月的春花羞答答地开,犹如一朵红云从少女的俏脸上升起。枫叶或状如鸡脚,或形似鸭掌,五裂,犹如花的怒放,经霜之后叶色猩红似火,响声也是有的,那种热烈而响亮的红,就像空中炸响的爆竹,肆无忌惮,华丽铺张。“万类霜天竞自由”,毛泽东是一位喜欢在霜天里远眺的诗人,他用“自由”这个词表达着他对霜秋生命的感知。腌菜
秋霜落在草木土石上,我们家乡叫“打霜”。“不经霜打,柿子不甜”,“霜打白菜赛羊肉”,千年流传的谚语说出了鲜甜味美之源:银霜是雌性的,有着旺盛的生殖力,它繁殖出秋叶的火红,也孕育着蔬果内心的甜甘。霜降时节,明月朗照,大地之上霜花盛开,在我们看来,银的霜就是一层比甜还甜的糖,那些大红柿大白菜就是许多蜜罐罐。酱菜也要打霜的。记得霜降之夜,母亲就揭去酱缸上的盖垫,给茄子萝卜们请来一层皑皑白霜,这叫“霜降酱菜”,白霜一打,酱菜就特别的鲜甜,又有一股浓郁的酱香,以之佐饭,一口气能吃掉两个窝窝头。腌制酱菜,我家开始用自制的面酱,后来改为散装的酱油,再后来酱缸弃之不用,一夜寒霜空自降,让人为之凄凉。
清人潘荣陛是一位把节日习俗当作社会大事来写的作家。在他那里,霜降腌菜是一年一度的重要事件,说到黄芽菜,他赞为都门极品,鲜美不减富阳冬笋,乃腌菜之首选。过去一到霜降,我的母亲就忙着腌菜。地瓜萝卜可以窖藏保鲜。那些与主体剥离的萝卜缨、辣菜叶,拔秸棵时碰到的茄妞子,母亲却宝贝得不得了,粗盐腌制,细霜调味,使它们得以重构生活的甜美。
地瓜
霜降到,地瓜刨。地瓜是霜降当令主食。一夜繁霜,绿绿的地瓜叶全都变成黑黑的“木耳”。生出“木耳”的地瓜可就大不一样了,样子像一个大锤,威猛得很,咬它一口鲜脆如梨,甜美若枣。我小时候,老家流行一种叫“地瓜锤”的游戏。两孩童伸出左手相握,各自握紧右拳,然后齐念儿歌:“地瓜地瓜锤儿,打小人儿,小人儿不在家呀,偏要打着耍呀”,右掌击打对方左手手心的时候并不用力,听起来更像是为“地瓜地瓜”打节拍,其乐趣在于说到“锤”时迅疾发出手势令,或石头或剪刀或布,以决出胜负,讲究一个反应机敏,更是一场心理博弈。
我们玩耍的时候,衣兜里短不了零食的。如今的孩子喜食嘎嘣脆的炸薯条、麻辣薯片,被包装袋围困的孩子吃得特别过瘾。炸薯条含反式脂肪酸,吃得过多,易肥胖,不利儿童智力的发育。我们那时吃的是纯人工纯天然蒸煮晾晒而成的地瓜干,不含任何香精、色素和防腐剂。单是这一点,我们就比现在的孩子幸福得多。一季地瓜半年粮。鲜地瓜煮粥喝,香甜软嫩,特有口感;地瓜干薄如秋叶,色若雪片,形似满月,煮熟了吃,又面又甜,别有风味。小时候,我家常备主食有两种,一是煎饼,二是熟瓜干。母亲把煮好的地瓜干码在盖垫上,其上覆以笼布,着急做饭的时候,搁在锅里一热,即食。此种熟瓜干亦可作零食,兜里揣了几块瓜干,硬邦邦的,感觉阔气得很,掏出来一晃,白花花的,极为诱人。
地瓜干还有一种更为甜蜜的吃法,我们这里叫“地瓜油”。鲜地瓜削皮时渗出的白色液体,俗名地瓜油,学名黏液蛋白,这是一种多糖蛋白质,能保持人体血管壁的弹性,是地瓜的精华所在。我所说的“地瓜油”是先蒸后晒的地瓜干,制法较为繁复。取地瓜一两个,洗净,削皮,置于笼屉上蒸煮,待地瓜煮至能用筷子直接插透,取出。待稍稍冷却,切片,厚薄跟钙奶饼干差不多,然后摊在竹匾上晾晒,晒制成型后,搁在瓷盆里,用盖垫捂一些日子,瓜干受了凉,表面就会长出一层白的霜,伸出舌头一舔,我的天,好甜,甜得让舌尖雀跃舞蹈,甜得让人有些小眩晕。上好的地瓜干黏软筋道,越嚼越甜,犹如一根结实的绳子,从舌尖径直垂下去,牢牢地拴住心尖尖。
地瓜,也叫红薯、番薯、甘薯、红苕,它富含淀粉、氨基酸、膳食纤维、胡萝卜素、多种维生素以及矿物质,被称为“长寿食品”,白心者质脆多汁,生吃有水果之鲜爽,黄瓤者质紧味甜,熟食软嫩甘美,如嚼奶油面包。霜降时节,吃地瓜可健脾补肾生津止渴,但空腹吃会导致胃胀,更不宜和柿子同食,地瓜的糖分在胃内产生的果酸会和柿子里的鞣质、果胶发生反应,形成难溶性硬块“胃柿石”,严重者胃肠出血。柿子皮薄无核,肉软蜜甜,口感甚是凉甜滑腻,“霜降吃丁柿,不会流鼻涕”,霜降吃柿亦是节气食俗。既然地瓜柿子不可兼得,那么,就让它们成为人世间的太阳和月亮,仁爱的光辉持续地照耀着我们。中午餐一顿熟地瓜,晚上生吃两个甜柿,这样的一天就是一首长短句,节奏鲜明,音韵铿锵,美食的抑扬顿挫成就生活的和谐之美。
与霜降有关的谚语
霜降无雨,清明断车。
霜降霜降,移花进房。
霜降见霜,谷米满仓。
霜降种麦,不消问得。
霜降不降霜,来春天气凉。
霜降摘柿子,立冬打软枣。
霜降摘柿子,小雪砍白菜。
霜降不刨葱,到时半截空。
霜降快打场,抓紧入库房。
霜降不见霜,还要暖一暖。
霜降当日霜,庄稼尽遭殃。
霜打两匹荚,到老都不发。
霜降至立冬,种麦莫放松。
霜降没下霜,大雪满山岗。
霜降不割禾,一天少一箩。
霜降抽勿齐,晚稻牵牛犁。
霜降采柿子,立冬打晚枣。
霜降下雨连阴雨,霜降不下一季干。
霜降气候渐渐冷,牲畜感冒易发生。
几时霜降几时冬,四十五天就打春。
九月霜降无霜打,十月霜降霜打霜。
苏州园林里的霜降
一入秋,苏州就成了姑苏。每个园林,都是一个小姑苏,方寸之间有乾坤...苏州的秋天一半在园林里。
每年的霜降,正是秋去冬来,天意荣悴的时候。
苏州园林的秋,是庭院深深,秋意渐浓,见树叶由绿转黄。
拙政园,山岛、竹坞、松岗、曲水,秋天的拙政园,展现着“天下园林之母”的芳华绝代;留园不复绿荫如盖,有的是秋天的舒朗;而秋天的狮子林银杏掩映亭台楼阁,在“游园觅趣、花香盈袖”中,爱上这个迷人的秋天。再说“吴中第一名胜”虎丘,一到深秋便披上了“黄金甲”……
方寸之间见山水,苏州用园林收集了整个秋天。有空,你也去坐一坐,逛一逛,因为姑苏的秋,悄悄地藏在了园林里。
秋天的沧桑与浪漫,似乎总是在霜降前后尤为撩人沉醉——月落乌啼,江枫渔火,露结为霜,气凝而降,这就是《诗经》中最美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由来。严歌苓在《霜降》里写道:春天时,不知道秋天的事,秋天来了,知道了所有的事。随着最后一片落叶归根,随着最后一枚硕果收藏,一岁荣辱,到此终结。让我们平静地送走昨天,欣喜地迎接明天,不管四季如何更替,生命总有恒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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