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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洪华高小时候,从我一流清鼻涕,我就知道冬天又来了。立冬一过,太阳公公露脸的机越来越少,大地也把热气掩藏起来,天气越来越冷,走在路上,不时打起寒颤。大雪节气一过,天气愈加寒冷,吹来的寒风让你的脸和手仿佛被针刺一般的难受。老房子门旁猪圈上的瓦片上结满一层厚厚的霜,门前的那条巷子旁的水渠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水渠边的枯草被霜打得缩起来粘在一起。紧邻小渠后的那四大块水田看不到一点的绿,显得异常空旷,收割后的稻茬上也能见到冰,泥土被冻成如石头般坚硬。天空始终是阴沉沉的,不时下起小雨,地上湿漉漉的。这样的天气会让人情绪有些低落。但大寒一过气温就缓慢地回升,虽然西北风还是那样冷冷吹过来,但少了些锐气,吹到脸上没那么生痛。云层也变得薄了些,逐渐地天光似乎变得更亮了。小渠边的水草一改萎靡的样子也来了精气神。过了腊八,过年的气息就浓了。每年到这段天光由阴转亮的日子,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高兴劲,盼着年早些到来。那个时候家,我们里兄弟姐妹多,父母除了干农活,没有其他收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是我没有感受过我家有多穷,父母亲也从不在我们孩子面前显穷,他们始终为我们营造其乐融融的幸福氛围。每到过年,母亲总会给我们几个孩子们买一套新衣服,还配一双新鞋子。在我们眼里,父母亲几乎有求必应,我们也在他们人设的幸福中成长。记得那年的大年三十,天空已不像深冬的天空那样暗淡,天光有些亮了,家家户户不时传来阵阵的鞭炮声。大年三十早饭后,母亲就出门了,直到中午也没回来。我心里有些慌了,因为我过年的衣服还没着落。我几次冲出门,朝巷口的方向看却没看到母亲的身影。到了半下午,我终于看到母亲的身影。母亲手里提着一块五花肉,腋下夹着一块蓝色的的卡布料,迈着疲惫的脚步,低着头从巷子口往家赶。远远见到母亲,我以百米冲刺速度往巷子口冲去,激动地抓住母亲的胳膊,焦急地说:“我过年的衣服还没有做,我过年穿什么衣服呢?”母亲脸上露出笑容,说:“布料不是买了吗,吵什么,等下就去做。”母亲把猪肉放到厨房灶台边后,带着我去街上的裁缝店比衣服。裁缝师傅是爸爸的朋友,戴着一顶军帽,老花镜都滑到鼻尖,佝偻着背,眼神透过镜框上方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们说:“怎么这么迟才拿来做,怕明天来不及做好”。母亲赔着笑脸说:“晚上加班一下,孩子明天过年没新衣服穿会很伤心的,要不要叫他爸爸找你说一声”。师傅赶忙说:“那我加班赶赶”。从裁缝店里出来,母亲又带我去我舅舅工作的地方,在最东头的供销社仓库,找我舅舅买了两双解放鞋。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把那双草绿色的用黄油纸包住的解放鞋紧紧地抱在怀里,想到明天过年有新衣服和新鞋子穿,心里暖暖的。此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在不停响起...童年,每当冬天冷到无法忍受时,我就会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会逐渐变亮,这时,心里就暖洋洋的,连走路也变得轻快起来,可以说,这是寒冷和温暖交替的时间,是无望和希望交替的季节。之后,春节就悄然来临。古人把春节设在这个季节里饱含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智慧。多年后,有一次,我与已是两鬓霜白的母亲闲聊,当聊到那年春节为何早上出去直到傍晚才回来这事时,母亲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她说,那天早上吃完饭后,她找了几家人借钱,最后才借到五十元,买了一块肉,给我和弟弟扯了块布,也没剩多少钱了,鞋子是找舅舅从供销社仓库赊来的。听罢,我眼眶湿润。大学毕业那年,我被分配到县城中学当老师。第一个月拿到的工资是一百二十多元。那个周末我回到夏茂老家,见到母亲时,我郑重地把一百元交给了她。母亲很开心。她接过这一百元钱,说“培养了你二十多年,今天终于见到你赚钱了”。然后,她笑着拿着这一百元转身给隔壁邻居看,说这是我拿到的第一个月工资,培养一个孩子,二十多年才拿到这么点工资,是做亏本生意等等。隔壁邻居赶忙说,“孩子懂事了,懂得孝敬父母了,你享福了”。那年冬天,一样天寒地冻,直到大寒节气过后,天光才慢慢变亮,云层也没那么厚,手和脚似乎还可以感受到一些暖意,紧接着就快要过年了。教育部门也很人性化,在快过年的日子里放了寒假。过年了要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还要给外甥等发压岁钱,当然还要给父亲母亲包个红包意思一下。但每个月工资也刚好够用,学期结束其实所剩无几。学校也没钱发奖金,只发了一百元的课时补贴,显然这点钱过年有些紧的,但我们学校总务主任是数学老师出身,他想出了一招,结果让老师们皆大欢喜。他在教职工大会上说,“考虑到放假大家不便来学校领工资,学校决定把一月和二月的工资一起发给大家。”老师手上的钱瞬间多起来,自然满心的欢喜。这一刻老师们仿佛是庄子寓言里的那群早上吃三个桃变成吃四个桃的猴子。
大年三十,准备吃年夜饭前,母亲问我准备压岁钱了没有?
我说“有啊,就是学校没发多少奖金,除了给两个外甥各包五十元外,准备给您和爸爸各包一百元”。
其实,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末,父亲承包大队碾米厂还是有些收入,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母亲说“我补贴你二百元,到时你包压岁钱时给我和你爸各二百元,让你爸高兴一下”。母亲的这一句话,仿佛让我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灌下一壶热乎乎的冬酒。母亲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啊!
九十年代后期,兄弟姐妹们陆续离开夏茂到县城工作,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父亲。
姐姐一直劝他们搬到沙县住,母亲总是犹豫。正好那年镇里搞新村建设,老家拆了,考虑到以后基本在县城生活,母亲带着拆迁补偿款来到县城开了一家食杂店,从此房子成了她一个永远的心结。
母亲晚年喜欢上了买彩票,成了一个老“彩民”。起初我们有些不理解,但想到她买彩票可锻炼大脑,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索性就鼓励她每天去买。
每天早上,母亲买好菜后,就会到彩票点买彩票。每次她只买二十元。
她会长久地专注于彩票中奖号码的走势图,甚至能大致看清走势图的规律。她一般先选中几个数字,然后以排列组合形式,让彩票店的电脑打出模拟票后,再分析票上代码的规律。
她居然可以判断出一张票中可以中几个号码,至于她怎么判断出来,无人知晓。
我有时候很好奇,试着问她是怎么判断的,她只是说凭感觉。
母亲的晚年,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居然中了几个万元大奖,但几次特大奖,她都错过了。每次错过特大奖,她就一个人坐在床前默然流泪。
无常总是不期而至。那年冬天,母亲开始生病。入冬后,乌云总挂在天边,阴沉沉的。伴随着越来越冷的天气,母亲的病情也愈加严重。每天下班,只要没有课,我都会陪她聊聊天。有一次,聊到她为什么买彩票那么痴迷时,她叹了口气说:“夏茂的祖房卖了我心里难过,我是想中个大奖,再回夏茂买一栋房子啊。”
就在一个又湿又冷的晚上,她带着些许遗憾在睡梦中去了天国。那几天,一直下着小雨,天空始终阴沉着,呼呼刮着风。把母亲送上山后的第二天,天光又逐渐明亮了起来,气温也慢慢回升,看看日子,不觉中已是过小年了,春节也将到了,新的日子又开始了。母亲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我们,也许是对我们一种体恤吧,她似乎有意让自己生命的终结与一个冬天的结束契合在一起。她愿意以她生命的结束为一个所有的过往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让我们轻装上阵,重新投入各自的生活中,去迎接新的希望,母亲总是替我们考虑得那么周到。
每当临近过年的日子,天光开始由阴沉灰暗转向明亮清朗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母亲,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种种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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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华高
图: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来源:沙县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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