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漏重发后宫女壮士

后宫女壮士文/一世安

我没入宫前,我爹就对我挺大方的,我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因而存下不少私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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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为小编的疏忽漏了结局部分的两段故删除今日重发小编在此致歉。望谅解。

其实,一开始,我爹让我嫁给凌誉的时候,我是拒绝的。直到看到他那张帅得惊为天人的脸,我才手脚极其麻利地主动为自己戴上凤冠、穿上霞帔。提着裙摆直溜溜地就往皇宫里奔。

我爹在背后老泪纵横:“这孩子是不是傻?明明有花轿,非得用跑的。”

那是我爹不懂年轻人的心,只有随风奔跑才能表明我内心热切的渴望,想要嫁给凌誉的渴望。

我爹很牛。

大周上一代的老皇帝刚刚驾崩,他就把我送进了皇宫,硬逼着小皇帝凌誉封我做了皇后。

我出嫁时,何其风光,想来只要见过那番场景的人,此生都不会忘。

大婚那一日,大周都城纸醉金迷得不像话,金叶子飞了满天,烟花绽了足足两个时辰。我爹更是豪气地包下整个都城所有酒楼,宴请城中百姓。于是,便有歌谣唱:“宋府嫁女儿,百姓发横财。”更不怕死的子民在我成婚当晚诚心诚意地放灯祈福:“请老天爷让皇后娘娘多成几次亲吧!”

由此可见,我与凌誉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被祝福的。

大婚那一夜,喜烛就快要燃尽,我还是没能等到凌誉。

我挥了挥手,把小归子召到跟前,问道:“皇上他去哪儿了,你们都去找找,千万别是迷路了,那就不好了。”

小归子斜了斜眼,道:“没听说过在自己家里还能迷路的……”

我拨了拨眼前的珠帘,正准备反驳,我爹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冲进来禀报:“皇后娘娘,陛下此刻正在绯烟宫。”

绯烟宫的那位我曾听说过,是凌誉还在做太子时就已册立的侧妃,听闻二人感情很好。最后因为我爹带着我横插一脚,才使得沈碧最终只封了个贵妃。其实,我并不介意看情侣秀恩爱,但凌誉冷落我不应该是在我的新婚之夜,无论如何都不行。

我立马就去了绯烟宫。

我到的时候,凌誉正靠在椅子里,手中握着一卷书闲闲地翻着,荧荧的烛光照得他面色柔和,听见我踹门的动静,他缓缓侧过头来,坐在一旁也在看书的沈碧,起身来跟我行礼。

这俩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在看书?

学霸的爱情,我们学渣果然很难懂。

我顾不得理会这些,走到凌誉跟前,很霸气地威胁:“陛下,臣妾嫁到宫里来,是来做你的妻的,不是来给你晾着的。今夜你若是不去凤仪宫,臣妾就在这绯烟宫住下不走了。”

凌誉好看的眉眼陡然生出笑意,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子,将手负在身后,道:“那皇后你同阿碧好好聊聊,朕就先走了。”

所以,陛下您一开始就没打算住在绯烟宫,对吗!

看着凌誉跨步离开绯烟宫,我急匆匆地准备追出去,就被沈贵妃拦了,她一张小脸笑盈盈地看着我,道:“皇后娘娘是喜欢睡里侧,还是喜欢睡外侧?”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我同沈碧一齐躺在床榻上,暗自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出人意料,于是只得睁着眼睛盯着雕花的床顶一夜没敢合眼。

第二日,我幽幽转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我爹放在宫里的眼线成群地跑来,哭得昏天黑地道:“娘娘,赶紧起了吧!祭天大典的时辰就快过了!”

按照大周祖制,皇帝册封皇后第二日,需在祭天台举行祭天仪式,以告慰凌氏祖先。

我被人伺候着梳洗,换上隆重的翟衣。

我往祭天台赶去时,我爹的人在我左边催着我道:“娘娘,走快些吧。”

凌誉留在我身边的人安抚我道:“娘娘,慢些,小心别摔着了。”

他们这样,弄得我很没有面子,显得我非常没有主见,于是我很坚持地以自己往常的步速走着。果不其然,就误了吉时。

祭天仪式是大周最隆重的仪式之一,我若是迟了,便是皇后失职。是以,两边的人都极其紧张。

我赶到祭天台时,凌誉一身黑色衮服站在高高祭台上,下面站了乌泱泱一大片面色铁青的朝廷重臣。

我于是瞧见我爹的眼神像一把把自带寒光的利刃朝我飞来,我抖了抖腿,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丹墀,朝凌誉走去。

凌誉神色如常,仿佛一点都没有被我迟到这件事情影响。

我站在他的一旁,他身量比我高,我偷偷抬眼看他,却只看见他微微扬起的下巴。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我爹唰地跪在地上,吓得身后一帮大臣也跟着咚一声跪在地上。我的腿于是也跟着一软,却猛然被凌誉用力扶住手臂,才不至于也跪了下去。

我悄悄侧头看他,脸上依旧一副千年冰山的模样。

“老臣教导无方,请陛下降罪。”我爹高声大喊,声嘶力竭。

大臣们则跪着喊:“请陛下不要降罪宋大人。”

凌誉的唇动了动,嗓音低低地道:“皇后很好,是朕疏忽了。”他语气略带埋怨又含着心疼,道,“宋爱卿快起身吧!”

真是各个演技十足得很。

我爹跪着不起来,哑着嗓子道:“皇后这个样子,日后要如何临朝,老臣是为大周国祚担忧啊!”

我爹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真是好,在这个时候提出让我垂帘的事情。

事实上,大周的史上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但大抵帘子前的是个小皇帝,又或者如当年的谢皇后与皇帝伉俪情深,一刻也分不开。可我同凌誉其实没什么夫妻感情,且他已经二十岁了,是个智力和身体发育都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的成年人。

要我去垂帘,这不是逗我玩儿吗?

凌誉倒是没什么动静,对垂帘听政的事儿避而不谈,只安抚我爹,道:“宋爱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祭天大典过后,我爹便差了他的心腹来给我传消息,说是在承虞殿等我。

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见到我爹,我爹对我耳提面命一番,一再跟我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蛊惑皇帝,让他对我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我一路怀着忧愁的情绪回到凤仪宫,就看见凌誉坐在正殿上,如葱白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轻轻地叩着桌面。

我想起我爹的命令,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来。凌誉望着我,眼神滞了一滞。

我走到他跟前,他开口问我:“国丈可是为难皇后了?”

想来,凌誉也对我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于是轻松一笑,道:“难得睡得这么充实,倒是要多谢陛下了。”

凌誉愣了一愣,出口道:“你不怪朕?”

我摇了摇头,特别真诚。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没能睡过懒觉。

晚间,用膳的时候,我便拐着弯儿地将自己今后垂帘的事又跟凌誉提了提。

凌誉手中夹菜的筷子顿了一顿,眼角含着笑意地同我说道:“自然是大事皇后做主,小事朕做主。”

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根本猝不及防。接着,便听见他阴恻恻地说道:“打雷下雨这种大事皇后管一管,朕就只用管管民生国运这等小事。”

我:“……”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我入宫以来的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凌誉真的很会搞事儿。我不得不承认,以我的脑子可能干不过凌誉。是以,收拾他的重任,应当还是托付到我爹身上。

于是,我下定决心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但,我爹很显然不想让我闲下来,凌誉自然也不可能。

他在我爹的眼线跟前装得很好,成天往我凤仪宫里跑,来了也不唠嗑。不是使唤我端茶递水,就是吩咐我打扇研磨。当然,做这一切之前,他都会谦和地同我宫里的人笑,道:“朕同皇后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且先退下吧!”

我爹那帮眼线一个个露出“我懂的”的神情欢天喜地地退下去,留我一个皇后在这里做苦力。

日子久了,有的时候我也会不高兴。我就坐在桌案前的台阶上,同他理论:“陛下,你这个样子,你就不怕臣妾去跟自己的父亲告状吗?”

凌誉手中的笔顿了一顿,望了望我,坦然一笑,道:“朕以为,在你的智商和朕的演技之中,你爹倒是更可能信任后者。”我刚准备否定他的观点,他就补刀,道,“阿星,你觉得呢?”

我觉得……陛下,您说得很有道理。

前些日子,正值隆冬,天降大雪,我陪着凌誉批了一夜的奏折。第二日,我就染上了风寒,病得特别严重,烧了一整夜。可令我诧异的是,我自混沌中睁开眼时,却发现凌誉坐在我床头,一双眼熬得通红。

他为我垫起玉枕,将御医熬好的汤药吹温了递到我嘴边。

我吞了一勺子汤药,哑着嗓子同凌誉说话:“陛下,就这么守了臣妾一整夜?”我垂了垂眸,偷笑了一会儿,接着道,“劳陛下费心了。”

凌誉旋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而后笑了笑,答我道:“昨天夜里,赶巧朕睡不着,皇后又病得这么重,朕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做善事了。”

我:“……”

可我知道,那天夜里没睡的,除了凌誉还有我爹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眼线将实情禀报了我爹。我爹颇为满意,给我描述了一下凌誉对我的无微不至。

“为父当真没有想到,凌誉竟将手放在雪水里泡凉了再给你退烧。”我爹一脸沉醉。

我却觉得,明明搭块毛巾就能解决的事儿,凌誉偏要用上自个儿的手,真是太拼了!

我爹顺杆爬的功夫很是厉害,借着凌誉在人前对我百依百顺的劲儿又提了提让我垂帘的大事儿。早前祭天大典上,有几个看不过眼我爹这么嚣张的大臣与我爹杠上,道:“皇后临朝,与祖制不符!”

可这帮人没隔几天就立马改了口,软了下来。据我唯一的心腹小归子打探回来的消息,我爹当晚带了十万亲兵在都城里逛了逛,说是要看风景,特意去了如上几位大人家,小小地包围了他们一下,小小地叨扰了他们一下。

我觉得,我爹真是够狠辣。

我内心其实盘算得挺好的,只要吩咐小归子把珠帘搞得密集一点,基本上外头的人就没什么可能看见我在打盹了。

但现实总是很骨感,每次我爹同朝臣有了相左的意见,都会大喝一声:“皇后,你怎么看?”凌誉也深得我爹真传,即便大家意见一致,他也会补一句“皇后,你怎么看”。

我觉得,我迟早要被这两个人给弄得心力衰竭。

我爹很有兴致地说要为我的生辰安排一场家宴。

他走后,凌誉问我:“明日是你的生辰?”

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告诉朕?”凌誉有些气恼。

“在陛下不知道的日子里出生,是臣妾的错。”我顿了一顿,屈膝,道,“陛下,臣妾给您跪了。”

凌誉一把扶住我,原谅我道:“没关系。”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一副大度的样子,“朕没在怪你的。”

我想,凌誉气我没有告知他生辰的事情,不过是怕我爹心里不高兴罢了。我爹一不高兴,整个大周山河恐怕都要不高兴了。

有我爹在,凌誉这个皇帝,做得着实憋屈。

我爹为了加快我跟凌誉的情感发展,只能坐十人的桌子硬生生地塞下了二十个人。我于是跟凌誉被挤到一起,贴得牢牢的,连不愿意都不行。

我的那帮亲人轮番给凌誉敬酒,意图再明显不过,要将凌誉灌醉。

我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递筷子去夹菜,够了半天也没够着。就看见凌誉拿起一旁的银箸,替我夹了一个翡翠丸子到碗里,在我耳畔温柔道:“阿星,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我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转头就看见我爹在一旁满意地点头捋胡须。

现在的老人家,口味也是蛮重的。

我爹开口,切入正题:“陛下,您看,老臣儿子有了,孙子有了,连重孙都有了。如今,只有一个心愿,便是抱一抱自己的小外孙了。”

我摆手,讪讪笑道:“父亲,陛下才二十三岁,还只是个孩子。”

却忽然感觉到凌誉宽大的手掌覆在我的左肩,将我搂在怀中,笑意盈盈地说道:“国丈说得有道理,朕与阿星会努力,不叫国丈失望。”

我整个人只觉得惊异,嘴角抽了抽,偏头看了看凌誉的面色,大约是酒劲上头,竟有些微红,倒是别样的娇羞。

我爹趁势散了筵席,安排我同凌誉住到了别苑。

我拎起茶壶给凌誉倒了一杯茶,递到他嘴边,道:“陛下今晚的演技,委实,有些过了……”

凌誉薄唇抿在茶盏上,顿了一顿,放下茶盏,问我道:“皇后觉得,朕是在演戏?”

“不然呢?”我反问他道。

烛火将一室照得亮堂堂的,凌誉低头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道,“你说得很对。”

隔了些时日,有钦差上报,说晋阳城百官相互、民生凄惨。

我爹于是在朝堂上谏言,说皇帝应当在这个时候微服出巡,当然,要带上皇后娘娘。

凌誉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来,道:“宋爱卿,说得有理。”

我于是急匆匆地吩咐小归子道:“皇帝微服出巡看起来是好事,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基本上都不会出什么好事。你赶紧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偷偷跟着我们,暗中保护陛下。”我顿了一顿,补充道,“和本宫。”

小归子抬眼看了看我,道:“娘娘,您忘了?咱们没有靠得住的人。”

我:“……”

我一路提心吊胆跟着凌誉,却果不其然,在晋阳城外的山坡上撞上了一帮劫匪。

劫匪将长刀横在凌誉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瞬我就要与他天人永隔。

凌誉神色淡然,好像被挟持的不是他,相反,我就紧张多了。

我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手很有节奏地抖着,我的声音有些颤地说道:“你……你们不要伤害他。你们要是求财,我爹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们。不然……”我猛然将刀戳在胸前,道,“我死了,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劫匪问我:“哦?你这是拼了命要救他的意思?”

我斜了那人一眼,道:“他是我夫君,我不舍命救他,难道舍命救你吗?”

凌誉眼皮一抬,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绑匪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要好好想想。”

就在劫匪好好想想的当口,凌誉手肘撞在劫匪胸口,左手利落地握住他的手腕,长刀哐地应声而落。

整个画面进展速度太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帮劫匪就一个个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凌誉朝我走来,见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中绕着血痕的长刀,便将长刀随手丢得老远。

他俯下身来,握住我的双肩,柔声问我:“你怎么样了?”

我控制了一下自己恐惧的小心脏,猛然开口朝他怒吼道:“你这么厉害,你早干吗去了?太吓人了,简直吓得我花容失色。”

凌誉嘴角微微一抽,大概对我对自己的颜值定位有些不大信任。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将我揽入怀中,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心脏跳动的节奏,耳边忽然飘来他的问话:“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我装傻:“陛下,你指的是哪句?”

凌誉眼中的明亮瞬间罩上一层阴沉沉的霾,他点了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没什么。”

良久,我听见他说:“皇后,你刚刚的样子,朕、朕敬你是条汉子!”

我抬眼看他,严肃道:“大周国的皇后是条汉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大周子民知道比较好。”

凌誉点了点头,眸色渐渐转深。头顶的花树枝繁叶茂,远处春花悄然绽放。

我知道凌誉不喜欢我,就我爹在朝堂上那副指点江山的傲娇样,我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凌誉。

昔年,我还没嫁给凌誉之前,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我爹因对我这唯一的女儿寄予厚望,平时将我看得很牢,那一次我偷偷穿越我爹安排的封锁线,跑出了家门。

大抵我的面相比较好,一出门就遇上了两个英俊的小伙子来拦我的路。

高一点的撺掇我道:“姑娘,今日城东有杂耍表演,不如我们一起去看?”

我摇了摇头,帅一点的就来拦我:“今日城西有水灯会,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看?”

我还是摇了摇头,我今日出门是准备去城南酒肆吃那万人迷的香酥鸭,其他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诱惑到我!

我刚准备走,就被那两位小哥一人架了一边胳膊往旁边的小巷里拖。我没有反抗,稍等了一会儿,果然不出我所料,从街边走出一个玉冠束发的青衫男子。他眉眼清俊,一双手生得好看,轻轻捏着一柄扇子。衣裳是水云坊的料子,上等货。

他手中扇子微微一打开,便朝着两位小哥攻来,只三招,这俩小哥就跪在地上求饶。

“少侠好身手!”

“少侠饶我们一命。”

少侠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

我于是也跟着走,少侠一个箭步挡在我跟前,空气中有淡淡龙涎香萦绕。

“姑娘……”少侠开口,我将他的话语打断,“刚刚那两个小哥是你的人吧?”

少侠陡然瞪大了眼睛,一副“我伪装得这么好你也能看出来”的表情看我。

“长这么好看的人可以靠脸吃饭,用不着出来招摇撞骗的。”我拍了拍那位少侠的肩,道,“下次想玩英雄救美,找长得磕碜点的人来,这次也就算是个教训。”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传来一声厉喝:“宋星!”

我回过身去,少年就站在琼花树下看着我,眸如星辰,乌发如墨,我的心瞬间就如奔腾的河流突突地跳了起来。

“朕是当今天子,你愿不愿意嫁我?”我还没开口答话,他就接着说道,“你若是不嫁,我就诛你全家。”

居然威胁我!威胁得真好!

于是,我答应了他的求婚,与他结成统一战线,准备携手搞垮我爹。并且,我还同他谈了条件。

“我可以嫁给你,可日后即便你扳倒我爹,你也不可以伤他半分,宋家的人你都不许碰。”

凌誉愣了有一瞬,然后开口:“你答应得这样爽快,朕有些害怕。”

我咧嘴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每天早朝的时辰有多不人性化?每次我爹临出门前都要来跟我道别,顺带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跟壮士一去不复返似的。我是真的受不了早起了。搞垮他,我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凌誉:“……”

其实,凌誉不知道,打从他狂跩炫酷地用我全家的性命威胁我嫁给他并且做他的走狗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有的时候,我静静地站在凌誉同沈碧的身后,看他俩你侬我侬,像是一对特别恩爱的夫妻,心里就有些酸。可只要转到他们前边去,就可以看到,他俩一人抱了一本书,是在研究诗词歌赋。

我不是很懂真爱,想兴许凌誉他好这口。

我于是也装成文化人,想要变着法子给他表露心迹。有一次,凌誉来我凤仪宫,我掐准了时间在他面前大声念诗词:“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悄悄从书卷后探出头来看凌誉的脸色,没啥变化,于是我接着念,“心悦君兮君不知。”

凌誉刚巧走到我跟前,缓缓坐下,打我道:“朕觉得,那还是不知比较好。”

我噎了一噎,从此,再也没翻过这本书。

凌誉有个胞妹,时常跑到我宫里,笑呵呵地叫我“嫂嫂”,然后顺走我几样珠宝或是吃食。

鉴于那句“嫂嫂”很受用,我一直都对她挺不错。

有一日,她来我宫里,抱了一坛子东陵小国进贡的葡萄酒,要与我共饮。

我跟她喝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一抹明黄突然映入眼帘。整个大周敢穿这个颜色的,除了凌誉就是我爹了。但我爹一般偷偷地穿,绝不会这么光明正大。

我于是趁着酒劲,半真半假地扑在他怀里,又半真半假地说起情话来:“陛下,臣妾很喜欢你,臣妾想给您生孩子……”

你看,眼前的这个人,是本宫的夫君。可本宫清醒的时候却不敢抱一抱他。只能借着醉酒,多吃他一两口豆腐。

我只记得自己被凌誉打横抱起,放到龙床上,我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葡萄酒后劲足,我于是红着脸跟他撒娇。

他拍了拍我的手,轻声道:“你还小,生孩子的事情,往后再说。”

我撇了撇嘴,望着他负手而立背对我,开口道:“陛下不喜欢臣妾,臣妾也不会死,对不对?”

我的语气略带疑问,等着凌誉的反应,他点了点头。

我的视线已不清晰,只自顾自地说道:“臣妾只是会难过……”我的嗓音低了下去,“很难过……”

凌誉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不知道了,醒来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沉沉地疼。

一日,上朝的时候,新科状元白棋风在殿前受封,我作为一朝皇后自然也是要赞一赞他的。便也夸了他几句做做样子。

“白状元风流倜傥又学富五车,真是少年英雄、青年才俊呐!”

下了朝,我跟小归子分享:“喏,那个新科状元,长得真是有些俊呐!”

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小归子一句:“奴才叩见陛下。”

我转身,便看见凌誉阴沉着一张脸。敢情我刚刚说白棋风俊被他听见了?我赶忙亡羊补牢道:“这白状元俊是挺俊,但同陛下还是没法子比的。”

“小唐子!”凌誉吩咐道,“给朕将皇后垂帘用的那道帘子给换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换成最厚的那种!不准透光!”话毕,甩了甩袖子,走远了。

我也不知道凌誉发了什么疯,这帘子我都用了四年了,都用出感情来了,他今天竟然想到要给换了。

他这是不满意我爹,要同他开战了的意思?

我于是对着他的背影喊:“陛下,您这是几个意思?”

“遮脸。”两个字沉稳有力。

我又大喊:“臣妾长得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凌誉没搭理我,身影没入红墙。小归子谨慎地看了我一眼,没敢说话。

凌誉的翅膀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喜欢反驳我爹的意见。从前我明哲保身,如今我开始站队。凌誉说什么,我就说对,我爹说什么,我就说错。

根本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今次,我出门去御花园溜了溜,回到凤仪宫就觉得气氛压抑得可怕,凌誉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正殿,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陛下,今天怎么不开心?”

陛下看了我一眼,愁苦地揉了揉额角,道:“朕没有钱。”他顿了一顿,喃喃自语,“如今江南水患,饿殍遍地。可是国库空虚,朕没有钱。”

我爽朗一笑,甩手拍了拍胸,道:“多大点事儿,臣妾有!”

我没入宫前,我爹就对我挺大方的,我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因而存下不少私己钱。入宫以后,凌誉极少给我打赏,就连分内的例银也时常被他克扣。但是,我有钱,我不在乎那些。于是,转头又跟我爹那里捞了不少。不知不觉,也就积蓄丰厚得很。

我命人把我所有的私己钱都抬到了凌誉跟前,连个铜板都没留下。

凌誉愣了一愣,没有想到我居然出手这么阔绰,从我的妆奁中拿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夜明珠递到我手上,恳切地说道:“朕怎么好要你这么多东西,这个还给你,朕只要剩下的。”

我的嘴角抽了一抽,剩下的真的很少呢!陛下!

我觉得我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既帮助了灾民又给凌誉解决了难题,简直功德无量。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却坑了我爹。

凌誉拿着我给他的金银珠宝做了我爹贪污受贿的罪证,顺带派了人去抄了宋家,把宋家的财产都收归了国库。

我坐在凤仪宫里听着白棋风给我汇报这些,眼眶一红。很快,我就收到了将我打入冷宫的圣旨。我很平静地拉着小归子搬了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走。除了凌誉以往在我这里看书练字、批阅奏折时用的笔墨。

我离开的时候,只有白棋风一个人来送我,他眼中泛起一层水泽,同我道:“娘娘,你保重。”

我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他,道:“你是本宫一手拉扯大的,好好为凌誉效力,别给本宫丢脸。”

  

我迈着缓慢的步子远离这座我曾住了不下五年的宫殿,身后枯败的落叶纷纷扬扬,特别应景。

  

五年,我想,也算是我为自己的私心赚来的时日吧。

  

凌誉果然没有叫我失望。

  

你看,这就是帝王家的爱,哪怕你把一颗真心交出去了,同生了自己、养育了自己数年的父亲对着干,也还是只能落得一个落入冷宫的结局。

  

从前,我是个二代,行走六宫毫无阻碍,一来是因为我爹的庇护,二来是因为我手里有大把的银子。

  

现在,我钱没了,爹也没了。就连出宫门在院子里吸两口新鲜空气都会被为难。

  

凌誉准我去探望我爹时,我愣了一愣。

  

我爹在天牢里,同我抱怨:“难怪人人都想做佞臣,那多舒服轻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爹的手背:“可惜,您骨子里是个忠臣。”

  

我爹无奈,伸手捋了捋脚边的干草:“只是苦了阿星你了。”我爹微微叹了口气,“你原本可以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一生。”

  

我摇了摇头,凌誉就是我想嫁的好人家,哪怕不是安安稳稳的,那又如何呢?

  

我走出牢门,想到从前我爹告诉我,先皇忌惮朝中有人有不臣之心,便要我爹装作奸臣与小皇帝对着干,一来降低他人戒心、把重心都转移到我爹身上,二来我爹可以分流对方势力、将那些贪官的所得都搜刮来为凌誉所用。

  

这一切的良苦用心,都只因我爹同先帝之间的一句承诺。

  

而我与凌誉的初遇也是预先设计好的。那两个小哥是凌誉找来的不假,可确实是我爹的人。我假意入宫,实则,是为了护卫凌誉的周全。可凌誉那么傲娇的人,太过直白的方法只会让他心存戒备,于是,我们也只好用了一招“计中计”。

  

只是,在皇权面前,这些付出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没有去跟凌誉解释,因为这样空口无凭的事情,任何的话语都毫无意义。

  

他信,我为他豁出性命。

  

他不信,我还是会为他豁出性命。

  

结局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是我爹的信仰,也是我的。

  

我用力攥紧手中握着的小瓷瓶,嘴角露出端庄的笑容,朝绯烟宫走去。

我倒在绯烟宫的时候,沈碧一脸惊诧,小归子跪坐在我的身边,凄厉责问沈碧:“你为什么要害皇后娘娘?”

  

沈碧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我笑了笑,把小瓷瓶往袖口里塞了塞,道:“沈碧,你爹勾结番邦,意图谋反。你毒害当朝皇后。你们沈家今日也该亡了吧?”

  

沈碧脸色煞白,慌张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没有证据!”

  

“你以为,我大婚当晚,为什么跟你同床共枕?”我皱了皱眉头,道,“你的床榻下是不是有道暗门?那暗门是不是通往宫外的?是不是你跟你爹拿来传递情报用的?”

  

沈碧一个趔趄往后退去,身子晃了晃。她被白棋风带来的人架下去的时候,殿门前明晃晃的日光里,有一个清瘦的人影,明黄的服饰。我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蹲下身子,抱紧我,面颊贴在我的额头上,我觉得有滚烫的水滴落到我的脸上。

  

“阿誉,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死了。”我把头往他的颈窝处靠了靠,轻轻地说。

  

“你不会死的……”凌誉的嗓子微微一哽,“你还没有给朕生孩子。”

  

我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他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只有沈碧。她被拿下了,你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恨我?”

  

凌誉拼命地摇了摇头:“阿碧是沈祖新安插在朕身边的眼线,朕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诗酒书画不过都是虚与委蛇。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宋星,不会再有人像你这么傻乎乎地为了朕什么都不要。所以,答应朕,活过来。”

  

我撇了撇嘴:“我活过来,也是给你当牛做马,被你骗钱骗人,一点都不划算……”

  

凌誉宽大的手掌捧起我的脸颊,与我对视,急急地说道:“不,只要你活过来,朕就把你的钱都还给你……”

  

我还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眯着眼睛看着他。

  

“朕再多加一倍,另外给你捶背揉腰……”

  

我惊喜地睁大双眼,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凌誉嘴角一抽,我拎起手边的小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新鲜的藕粉,陛下要不要尝一尝?”

  

凌誉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将我牢牢箍紧,嘴角勾了个魅惑的笑,道:“朕要先尝一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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