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作为《文心雕龙》第四十六篇的《物色》是对自然景物在诗歌发生过程中的关键作用至此最集中、最鲜明的表达,是富于理论和艺术双重创造性的动人诗篇。其在古典诗学中的重要性在于把《诗大序》中集中论述和阐发的“言志”说进行了实质性的理论延伸。诗言志说作为中国诗学“开山之纲领”[18:4]显示出对诗歌表达之自然性和无阻碍性的坚定信念,但对情志如何得来的问题则没有深入论述。《物色篇》解决的正是内在情志的根源问题,在诗与外在自然之间建立起强势的联系,为缥缈无形的内在情志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和物质保障。其对“山林皋壤”作为“文思之奥府”的核心地位的确认,对“江山之助”在伟大篇章产生中的关键作用所作的富于激情的描述[1]是对这一时期新生的抒情文化中以山水为中心的审美意识的兴起和发展的理论总结,[2]同时也构成了此后中国抒情和审美文化对自然的深度热爱与穷尽表达的重要理论基础。本文接下来的讨论即循此两个线索进行。我首先对“物色”这一概念在刘勰时代的使用加以简短的说明,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