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咱教育人最纯净的心灵家园
杏坛杂忆之人生路口的明灯
??人生路上，总是伴着许多偶然。每次偶然都可能或大或小、或长期或短时改变影响着我们行走路向与人生轨迹。正当我在徐坪小学过得安安稳稳的时候，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把我推到人生的十字路口，让我左右为难。
那是年春天，当时我担任五年级语文兼班主任。班里孩子大都比较听话，所以管理不太费心。工作上轻车熟路，教学业绩还行。——年秋期，在有17个班级参加的小学五年级语文学科评比中荣获全镇第一名。
德高望重的杜松臻校长非常高兴，一下子奖励我元。我的天！真有点儿不敢相信。那时我每个月工资仅元，这奖金相当于一个代课教师差不多一年的薪酬。
记得当时我还傻傻地问杜校长：“是不是钱给得有点多了？”我担心倘若为此事招来他人的意见，给学校领导惹出不应有的麻烦，这样不太好。——也许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
杜校长笑笑说：“这可是咱们学校近14年来获得的第一个全镇五年级语文评比第一名，不容易啊！再说了，制度面前人人平等，谁要是再拿个第一，我照样也奖励他（她）元。”既然校长这样讲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说实话，当年我在小学可谓占尽天时、地利和人和，用家乡话形容就是——得劲！
真应了一句话：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正在我怡然自得之时，有人找上门来。
他是我的朋友，我管他叫青哥。青哥中等个子，瘦瘦的身材，一双眼睛特机灵，待人热情，处事圆通。我很敬佩他。他经营着徐坪中学食堂，平时很忙，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连忙让座，他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我：
“亮啊，你是不是想在这小学整到胡子白哩？”
“我觉得在小学也挺好的。”
“好啥好，依我看还是去中学好。你看你一个人守着这个破地方，孤孤单单的，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中学住校教师多，热闹。再说，去中学接触面广一些，认识人自然会多一点儿，有益于你个人问题地解决。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说是不是？”青哥恳切而耐心地劝导我。
“青哥，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中学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老话说‘朝里无人难做官，朝中有人好办事’。你知道咱是穷光蛋，一没有背景，二没有钱，想也是白想。再者，咱就是个教师，去哪儿都是教书，小学中学还不是一样。”
“哥就要你一句话，想不想去中学？！”他两眼放光盯着我斩钉截铁地问道。
很显然，他这话里有话。于是我便问他：“你有啥办法？哥。”
“我听说，今年春期中学有位女教师调走了，岗位在空着，急需要人。校长的儿子是你老同学，可以找他帮帮忙。我在中间也帮你撮合撮合，兴许这事能成。”青哥压低声音说道。
听罢，我心里顿然有点乱，一时没有主张。遂低头无语。
“你先考虑考虑吧，”青哥见我很为难的样子便说，“不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可要把握好，别耽误了！常言说：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了这个店儿；吃了这个饺子，可就没了这个馅儿。”
我俩又闲聊了一会儿，他说食堂忙，便回去了。临出门时还回头再三叮嘱我：“兄弟，认真考虑考虑啊！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送走青哥，独坐深思。我心中如石落静湖，激起层层涟漪。虽然平生经历无数次考试，也曾做过无数的选择题，但是面对人生中的选择，依然感觉太难太难。此时方悟太白之喟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此乃真言！
去也？留也？我心纠结。若选择离开，无疑是给小学出难题。按常规，春期不是调整教师的节点。倘若突然间调走，势必造成“拔棵萝卜多个坑”的局面。学校教师原本就奇缺，如此岂不是雪上加霜。况且学校领导和同事皆待我不薄，受恩未报，反给学校工作带来困难，实在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我喜欢这帮纯朴、懂事、听话、争气的孩子，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但是，我若选择留下，必然要错过这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机会了。心有不甘啊！我深知以自己的客观条件去中学任教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这绝不是瞎说！
慢慢打开尘封的记忆，桩桩往事浮现在眼前。年，我第一次参加中招考试，成绩在全乡定向学生中排第四名（按政策只录取上线的前四名）。结果，第三名和第五名都被中师录取，我却硬生生被“毙”了！这事儿至今都是个谜。只是后来听人说，某的亲戚是教育局领导。仅此而已。
榜上无名，脚下有路。不管怎样，人总得活命。因家里太穷，拿不出供我上学的粮食。我本打算外出打工，混口饭吃。多亏初中老师地劝说，感谢母校杨庄中学（现安皋二中）破例全免了我的学杂费（那时候国家还没有实行“两免一补”政策）。我含着泪对父亲说：“伯，你再供我一年，如果再升不上学，我就彻底不上了。”父亲坚定地说：“娃儿，只要你上，我就是砸锅卖铁，穿裤子露肉，也要供你！”就这样，我选择了复读。第二年，我被南阳四师录取。
不如意事常八九。年分配工作时，一起中师毕业的4位同学，有留城的，有进初中的，有去镇一小的，唯独我被打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岗野岭上的小学。
对于无钱无势又无背景的我等小老百姓来说，现实确实很骨感。有的人一句话能办成的事，有的人一辈子也办不了。凭自己的客观条件，我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去中学任教。——或许那就是个遥远的梦。
在这些人生的路口，我如浮萍般一任风吹雨打，亦恰似杨花无奈随风飘落。难道老实人就该这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好在咱这人命硬，如那柳树，无论放在哪儿，也不管环境多么贫瘠恶劣都能存活，而且还活得枝繁叶茂。荀子说：“制天命而用之”。这在人生方面也是有积极意义的！
谁言往事如风？那皆因伤的轻。有些过往最好莫触碰，倘使掀开它厚厚的痂，殷殷的血依然会汩汩地淌。
而今，我又站在人生的路口，去留难定，一筹莫展。唉，怎一个愁字了得！
其实，还有一个越不过的坎。我一向把面子看得金贵，求爷爷告奶奶的事，在我比登天还难，总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羞耻感。所以，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事情不是不知道怎样去做更能获取利益，获得成功，而是不愿意不想去那样做。倘若被逼无奈违心地去做，自己在心里老放不过自己。堵心的事，挺难受的，何苦呢？！我大概就是现世中所谓的“不会事”的人。怎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好安守本分，直道而行。今生就这样，来世也不知道会不会改“邪”归“正”。哈哈哈！
咦！又不严谨了，咋啥都随便说呢，打住！言归正题。这事儿我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干脆就不想它了。反正有工作干，比啥都好。随缘吧。
因为忙于教学，一来二去竟把调动工作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过了几天，不见我回信儿，青哥等不及，特意来问。我把想法告诉了他。他听后，气得直骂我：“笨蛋！”。用孔夫子的话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青哥也许不知道这句话，便用了比较直接、简洁而又通俗易懂的词。这大概是因了语言系统的不同罢。不过，直到现在，在人情世故方面，我认为青哥的评价很到位。
青哥见我“地黄瓜上不了高架子”，便亲自出马，跑上跑下，多方联络，为我的事煞费苦心，不辞辛劳。期间，没喝我一口水，也没吸我一根烟，完全是义务“扶贫”。虽不是亲哥，但胜似亲哥啊！——也许前生我们就是兄弟。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征得中心学校批准，经过徐坪中学赵校长同意，得到徐坪小学特别是杜校长的理解和支持，我从小学调入中学任教。顶调走老师的缺，担任八年级物理和生物课两门课程。
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杜校长当时说的一句话：“从私人感情上说，我真舍不得让你走！但是，从‘公’的角度上讲，安皋教育一盘棋，中学有困难，小学支援中学是应该的。”想起这句话，我鼻子就禁不住发酸。
我满怀歉意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教学生涯的第一站——徐坪小学。
再见了，给予我无微不至关怀的学校领导！
再见了，亦师亦友的同仁！
再见了，朝夕相处的孩子们！
再见了，老八叔（学校校工，我曾专门为他写过一篇文章）！
一个月后，杜松臻校长和李明喜主任一起给我送了个崭新的毛巾被，说是留个纪念。我百感交集，无语哽咽。世事沧桑，物是人非。如今这两位师长都已不幸去世了，清明时节，就让这窗外的春风捎去我对他们深深的思念。
过往半生，一次次站在人生的路口，我曾无助，我曾痛伤，我曾犹豫，我曾彷徨。静静地思，当年，是谁消解了我心中的顾虑？是谁让我感受到挚爱的滚烫？是谁无私地扶我顺利跨过路口？又是谁指引我看清诗和远方？默默地念，是他们，——我生命中的恩人！你们的关爱和帮助永远铭刻我心，永远激励着我跋山涉水，风雨兼程，勇敢前行。
感谢你们，我生命中的恩人，你们是我人生路口的明灯，照亮我前行的路。试想，没有你们，我的人生将会是何种模样。
作者简介：王宏伟，原名姜书亮，河南省南阳市卧龙区安皋中心学校语文教师，中小学高级教师，从事乡村教育20余年。工作之余爱好书法、阅读、写作，自得其乐，曾有小文见诸报刊及网媒。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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