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街木槿红
在市场流通不畅的古时,生意人在交通便捷、人口密集的区段开辟出一块空场地,把人们日常所生产的各种物品,约定时间来此买卖交换,这一空场地就叫“场”。
在我的老家,把进场买卖东西叫“赶场”。又把买卖兴盛或萧条,以“场口好”或“场口不好”相称。那么,人们为什么不叫“赶街”呢?因为那地方纯粹是一块空场地,赶街,是经过世事的变迁,那地方逐渐地发展成街市,才有流传到现在的“赶街”一词。
我的老家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场”。有描写自然景观的,如:坡场;有记叙人文历史的,如:络绎场;有以姓氏命名的,如:潘场、杨场;有寓托思想感情的,如:要兴场;有沿用古老原始地名的,如仁和场;也有调侃嘲谑的,如:搞不场(长)等,不胜枚举。
如今,曾经热闹的“场”,随着小城镇改造的进行,已成为人们记忆中的风景。“赶场”、“赶街”,也逐渐被“上超市”、“上集贸市场”所取缔。
老家毛场,谓“毛家(嘎)场”,以毛姓命名,乃地道的一条“乡街”,我为什么要把它以乡街来称,是因为它邻接乡村,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曾是乡政府所在地,后为公社和办事处。故为乡街。
记忆中,古老的乡街并不长,从上街到下街,不过二三百米;街道也不宽,也只有三五米。因此,毛场乡街被人们形容为一泡尿都淋得到头的地方。小乡街,大热闹,人稠物穰,人声鼎沸。就连隔七八里路远的姚丁湾的人,他们不赶剅河街,舍近求远来赶“毛嘎场”。
毛场乡街,留有我童年的足印,外婆家在下街靠河边的巷子口,也是小河上古老的船渡头。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和大人一起去赶街和走“嘎嘎”(外婆家)。在那流逝的岁月中,乡街是外婆留给我的一首歌,乡街浓浓的乡土人情的韵味悠长,有如沈从文笔下之湘西风物。
乡街的人,是我“嘎嘎”的姑舅俵亲,他们基本上都认识我,我也对乡街上的人也熟悉。小时候,不管是到谁家店铺去买东西,遇手头不便时,招呼一声,还可以赊账。也按时归还,以图来回。
乡街古色古香,街道上铺有大石板,已被过往行人的脚步磨得发亮。两旁皆为明清建筑风格的民宅,店铺门对门的开着。乡街虽说不大,但它毕竟是一个乡政府所在地,来到这里赶街的人多。这里的人习惯于赶“露水街”,每天早上很是热闹、喧嚣,也拥挤,直到太阳杲杲“冷场”后,街道才变得路大人稀。
乡街依河堤而建,堤势高踞。一条小河贯穿着乡街,蜿蜒流过。小河的北边是农居湾子,再往北看是一望无际、种着庄稼的田野。河水清清,汩汩流淌,人们饮用浣洗,浇灌田园。平衡的生态环境,使之成为不竭的源泉。
对河湾子里大多是住着同族人,很少有杂姓,如张家湾、李家嘴等。他们勤劳朴实,慷慨大方,邻里和睦,天伦之乐。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庄户人靠种五谷杂粮、蔬菜瓜果、饲养牲畜、传统手艺过日子,也养一大群孩子。家家房檐上的燕子窝,雏燕嗷嗷待哺,长大飞走了。
仅是一河之隔,乡街人把他们称为乡下人,而这些乡下人则把乡街人称为街上的人。
这老话说得好:“七十二行好买卖,不如种田打土块。”街上的人没有烧柴,有些年老人来到乡下捡树枝、挖树蔸,而乡下人干脆从自己的草垛上拉柴草给他们,还执意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如再来,这些街上的人会提着小礼品串门,美其名曰说是伸情,最终还得带些农副产品回家。
乡街高踞的河堤上,民居后门靠小河的一侧,家家户户用木槿枝扦插成一道“活篱笆”。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是一小块供人休憩的地方,栽种有花草树木。活篱笆起着保护院子的作用。
木槿为落叶灌木,每年的夏末秋初,开出白、红、紫等颜色的木槿花。
小河绕院花叠翠。围院旁,绿叶繁茂的木槿枝头,木槿花开得如棉花般大小,它的花蕊为黄色,花瓣是粉紫色,花的基部呈深红。含苞待放木槿花,花蕾也相继开放,它们用姹紫嫣红装点着围院一角。篱笆上那攀援的牵牛花,五彩缤纷,各呈异彩,更添丛丛簇簇。馨香阵阵,蜂蝶纷至沓来,流连飞舞,蔚为壮观,十分迷人。
“酒阑舞罢丝管绝,木槿花西见残月。”记忆深处的木槿花,朝开暮落,它是恬静的花,奉献的花。木槿,于我而言,它是我生命的根,是我的血脉。
我的童年是在住乡街外婆家度过的,在我的脑海里时常会闪现出这样的画面:一栋列架木雕窗花的老屋,后门处是一小块平整的场地,种有栀子花,挂有金边吊兰,也有一丛芭蕉,长得高过屋顶,福祉福荫。木槿临水开,靠河水一面用木槿篱笆围着。一个身着大襟盘扣旧式夹袄,轻移着三寸金莲的老人,在竹篙上晾着衣服,采摘着她心爱的栀子花,这就是我记忆中,温文尔雅的外婆。
前尘旧事成云烟。外婆的人生是痛苦的,也是完满精彩的。儿女双全,多福多寿,一生靠温柔的坚持和守候,舐犊情深,孩子们个个都有出息。外婆也常告诫我:自强不息比金子贵!
乡街、木槿、绿篱笆,这些属于乡间的风物,于我来说,是一种朴素的怀旧。城镇化的发展,乡街风光不再,只有那幽暗残破的石阶,向人们讲述着老乡街繁荣没落的历史。木槿绿篱的乡村,那旖旎多变的景致,也随着土地的减少,变得微乎其微。昔日的篱笆人家,那些木讷的老人,孤独寂寞地留守在家园,守护着家园,疑望着木槿花的朝开暮落、一次又一次地绚烂开放。
香橼果与臭花娘娘
平原河湖地区的房屋,高屋高台,一般来说,房屋门前有河流,屋后是起屋挑台基所形成的沟渠,河流和沟渠有如护城河,一是具有消防取水的作用,二是小偷进村偷东西,也无路可跑。当然,河流作用更多的是水路交通。
我记得,当年的剅河区政府所在地的村子叫直属队,现在改为梨园社区了。那时,剅河直属队里种有一片果园,四四方方的果园四面挖有水沟,水沟靠果园的沟边栽有一圈活篱笆,不是木槿条,而是枝茎上长满了刺的香橼树。
用木槿编篱笆,先割一捆木槿条,去一根根地插成一条直线,几场春雨过后,生根成活,成为一道活篱笆。木槿花是紫色的,清香芬芳。乡里女人爱美,总喜欢去摘几朵插在发间。木槿叶也可以搓碎后用来洗头。
香橼树,一种长满刺的灌木,刺的长度有如牙签一般,人们也把它称为“柞刺”。不小心若是被香橼树的刺扎了,血痕斑斑,也十分的焦痛。
人们为什么把这带刺的树叫香橼?因为这香橼树所结的果有一股很好闻的果香。香橼,长圆形,橙黄色,果皮粗而厚。香橼不是吃的,只供欣赏。
我喜欢香橼果。小时候,我在野生的香橼树上采下几个香橼果,爱不释手地揉着、捏着、看着、闻着,对一种不可食用的果实表示出喜爱之情,觉得此物难得。有时候睡觉也把它放在枕头边,就连做梦也是香的。
直属队的果园有了这道香橼树篱笆,牲畜都钻不进去,加上又有水沟,对防范那些偷果子的人,起到了很好的阻截作用。
有一年的秋天,在家住直属队同学的陪伴下,我来到这果园里买几斤梨子。张望着活篱笆的香橼树上,挂满了黄橙橙的香橼果,飘来扑鼻清香。于是用土块扔下几个香橼果,捡起来拿在手里,贴近鼻孔闻着,很想咬它一口。但在果园摘着梨子的姑娘们以为我真的要吃下,轻轻的笑声中传来甜美的喊声:吃不得,香橼果象鱼胆,很苦的!我们摘的梨子又香又甜,要吃,就过来尝尝。
原来!喊声的那位姑娘是我同学的未婚妻。
有些植物的种子是通过人传播的,如臭花娘娘这种蓬草植物。
“母字烧(谐音),灶的烧,窑的烧”……这是儿时的歌谣,唱的就是这臭花娘娘。
这种植物真实的学名究竟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的家乡,人们都叫“母字烧”,这三个字的写法一定是错误,那正确的写法该如何,我写不出来。但我认为,叫它臭花娘娘比较确切。
臭花娘娘没有人去种它,完全是野生的。常见于河边路旁、树林里。其成熟的种子为褐色,呈伞形,籽粒细小,带有勾刺。当你接触了它,特别是裤子上会粘满许多带麦芒状的臭花娘娘。这时,你会感到有一股臭味,仔细去闻,其味道近似于狐臭,闻久了会心里作呕,连饭也会吃不香。
昔时,乡里的孩子上学经过河边、树林,放学后到野外去打猪菜、割牛草,没有不挨到臭花娘娘的。那时都穿棉土布衣服,粘了臭花娘娘很难去掉。
特别是把臭花娘娘带进了教室,到处都是难闻的臭味。老师叫学生到教室外,用扫把将身上的臭花娘娘扫干净为止。
也是,这臭花娘娘粘到了身上,不象灰尘,用手可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扫把才扫的下来,边扫边唱着那首歌谣。
在野外粘了臭花娘娘,伙伴们会互相提醒,大家为粘有臭花娘娘的伙伴一起拍打,一起劝着臭花娘娘:快下来,送你到土里去发芽。
还是拍不下来,只有脱下衣服去抖,迎风边抖,边捡最难听的话骂:臭花娘娘你妈妈死了,快回家;你们家起火了,快去救火。
这招很灵验,果然,衣服上的臭花娘娘全部离去。
自然界中,香橼的气味浓,臭花娘娘难闻,也有香花和毒草。香就是香的,臭就是臭的,我愿这自然界的一切都能显示出它们的真相。
红不过沔阳红黄不过野菊花
野生的月季花在仙桃俗名叫“莿(同刺)花”,正因为只有仙桃多长此物,“莿花儿”才有了一个好听的学名,故叫“沔阳红”。同名的“沔阳红”也是仙桃地方一优质蚕种。
沔阳红,碧绿色椭圆形小叶子的边缘布满小锯齿,紫红色的茎秆上长满小刺,到春来开出的白、粉、深红等色的重瓣花朵,惹人喜欢,扑鼻的芬芳无法遮挡。
在沔阳乡下长大的人都知道,沔阳红的“嫩巅子(嫩尖)”是可以生吃的,掐下嫩茎剥皮,细嚼起来,口味清甜。
沔阳红满身是刺,故而牛不啃、马不吃,甚至连割烧柴的人也懒得把它砍掉,家乡的田埂上、河沟边、大路旁随处可见,一蓬蓬的。不管土壤肥沃还是贫瘠,它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烘托出一道亮丽的风景。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
沔阳红成熟的果实深红,娇艳迷人。剥开干枯的果实,里面呈毛茸状,籽粒裹在其中。此毛茸纤维易散发,如粘在人的皮肤上会发痒,抓痒后容易引起皮肤红肿。沔阳红果实也是药铺里一门中药,具有养血、解毒之功效。
沔阳红的种植多为野生,靠风吹和小鸟来传播种子,到新的地方孕育新生命。一岁枯燥的枝茎即使是被野火烧尽,春天来到,它也自然地会长出土来,而且根茎茁壮。
沔阳红属蔷薇科,也像玫瑰、月季花一样,可以去剪枝插栽。
沔阳红昂首怒放,在风雨中摇曳活得倔强;沔阳红深深地迷恋着脚下的土壤,专心致志地擎起一朵又一朵花蕾,谢谢开开,装点着荒野;沔阳红以草为邻,引蝶为伴,没人管,没人问,该开花时就开花,该结果时就结果。爱美的姑娘在路边顺手采几朵沔阳红,插在发间,点缀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记得在冬天里,母亲把割回沔阳红枝秆,用稻草扎成烧柴把子,堆放在屋檐下,小刺扎了手就出血。煤油灯下,肉眼看得见的小刺有一黑头,我会用针去慢慢地,把扎在母亲手上的小刺挑出来,然后吮出淤血,拔出灯捻子,在伤口上蘸点煤油。沔阳红的枝秆是硬柴草,好烧熬火。
沔阳红,她美化了神奇的土地,美化了水乡人的心灵,她固守着自己的一片宁静的天空。风在吹,花在落,她知道,宁静的日子不会永远宁静!顽强,不放弃,攥紧一把湿润的土,也要把根留在土里,去镶嵌属于自己的一片绿色大地,绝不让这块土地荒废!
一花一世界,一念一尘埃。我爱家乡路边那熙熙攘攘的沔阳红!我爱家乡那滋润着一草一木的家乡水!我更爱勤劳善良的家乡人!
家乡的芦苇
古云梦泽的江汉平原,地势低下,河道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古时候到处都是湿地、沼泽。地处江汉平原湿地的家乡——仙桃,平畴沃野的土地与浩瀚的长江、汉江相连,东荆河穿境而过、缓缓流淌。随着人类足迹的日渐增多,云梦泽也逐渐萎缩与消失,绝大多数地方都变成稻浪滚滚的良田。
在我家乡的湖区,无论是河旁渠边,还是湖滩池塘,随处可见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林。
芦苇喜欢湿地,有水源的地方会长得分外茂盛,根系扎得很深,密密麻麻的芦苇在阳光下恣意地生长着。每到五月里,远处看,芦苇浓稠茂密,简直成了绿色的海洋;近处看,微风中抖动的苇叶如无数条碧绿的绸带,那绰约的风姿有如下凡的仙女。
春暖花开,万物竞发,芦苇也破土而出,形如春笋,露出尖尖的翠芽。几场春雨后,片片的苇叶青翠欲滴。牧童找一节粗细适中的芦杆,用小刀削出了茬,开出小口,安上芦叶,一支芦哨就做成了。放在嘴上一吹,“嘟----”,那哨音清脆悠扬。和着苇林的伴奏,引来芦苇鸟的鸣唱。
端午节来临前,青青芦苇的枝干细而挺拔,苇叶长而宽互生。人们用打来的苇叶包粽子,把苇叶洗干净浸泡,包成小巧玲珑的棕子,味道美极了,咬一口满嘴生香。过端午节的日子里,按家乡的风俗姑娘是要回娘家看父母、走亲戚的,篮子里一串串棕子,头上的栀子花、背里的小娃娃,走在弯弯的河堤,芦苇林顺河而下,夕阳的余晖…….好一幅淳朴水乡特有的风情。
家乡的芦苇林是鸟栖息的天堂。夏季来临,湖泊如镜,天空湛蓝,郁郁葱葱,苇影婆娑。芦苇鸟把巢穴搭建在较高的芦苇当中,那些鸟儿一旦发现有人来掏蛋,就“扑啦啦”飞向天空,发起疯狂进攻,啄人们的头。家乡的芦苇鸟中有野鸡、野鸭等,素有“九雁十八鸭”之称。
芦苇花开在深秋,绛白色的,此时芦苇的叶子也蓬发出最后的一些淡绿。金灿灿的的苇杆上,摇曳着一团团芦花,苇絮飘飘,白茫茫一片。风惹得花絮漫天飞舞,落下去又飘起来。飘到房屋,飘到田野,飘到它该到的地方......你如果站在旁边,一定会是花落满身啊!花絮钻进鼻孔里,痒痒的。芦花飘处,下一个春天将又是一片生命的绿。人们采来团团芦花,装枕头、垫鞋里,软软的、暖暖的。
芦苇可以造纸,也是编织各种生活用品必不可少的材料。秋天,人们把割来的芦苇,捆成一扎一扎的,闲时剔成帘子、编成芦席、盖成保暖的房屋。
家乡的芦苇,把一切都奉献给了人类,对人无所求。它把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春天来了,它又长了出来,具有顽强生命力!
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在我心中久久吟诵的,也只有《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句,也只有家乡那一片片芦苇,才那么地让我魂牵梦绕!
家乡的芦苇花
家乡的东荆河畔,河水浸润着低洼的湿地。湿地上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芦苇。
每到秋天,当你置身河堤,远望湿地,盛开的芦苇花如浪起伏。枯萎的叶子,在秋风中,扭着轻盈的腰姿,芦苇杆顶着芦花,看上去头重脚轻,有点像支撑不住的样子。芦花似海,舞姿绰约,有奶白色的,有微红色的,有粉红色的,有降红色的……
说它是花,却没有花草的香气和靓丽。
成熟的芦苇花又轻又软,能随风飘荡。因此,每当习习的秋风吹起时,芦苇花便满地转悠,升了又落,落了又升,忽上忽下的,很是好看。芦花随风飘向远方,散播着她的种子。
芦苇花可以扎扫帚,做用于保暖的芦花靴,花絮还可以填枕头。
芦苇林里的水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的,只剩下被废弃的鸟巢,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芦苇林里叫个不停,但只闻其声,看不见影。
初冬,是芦苇收割的季节了,一镰刀一镰刀地把成熟的芦苇割下来,捆成捆,一船船运到家中。屋前屋后,就有了一个个芦苇垛,或是打成帘子,或是编成席子,或是卖给造纸厂。最多的还是用这些芦苇来编芦席,人们天天都在编芦席,天天做着一样的事。
记起小时候,湖区人建房子,那时大都是芦草房。屋的上面,是用芦苇编织成大大的几块方格,把它盖在屋檩上,然后糊上泥巴,用梳理出的麦草铺上去,四周再夹上芦苇墙壁,就这样,一口新房就算盖成了。
芦苇花开的时间不长,开花预示着它旧的生命终止,新生命的开始。
我爱家乡的芦苇,不仅因为它美丽,更是因为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秋风中芦苇依然高傲地矗立,它就像家乡的人们一样,蓬勃而坚韧。
芦苇花,它太普通了,那灰蒙蒙的样子,让人很难去注意它。可一直以来,它总是留存于我的记忆深处……
又到艾叶飘香时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这是先秦《诗经》里写到的艾草;“那个采艾的姑娘,一日不见她,好像三个周年长啊”!这种对自然时间的心理错觉,真实地映照出恋人之间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切切思念。故有三月、三秋、三岁之感也!
又见端午节,街头巷尾飘着艾草香,飘着粽子香。家乡仙桃,端午节吃粽子,家家门口挂艾草是家乡人的一种习俗。在家乡的五月天,芳草凄凄的河岸上,道路旁,田埂边,野生的艾草密密麻麻,一片片艾草在风雨中摇摆,散发着迷人的清香。艾草种类多,一般常见的有野艾、草艾。野艾冠厚实,呈花形,茎短小;草艾生长于草甸沼泽地带,叶对生,花黄白。野艾花叶茂盛,做艾灸较好;草艾分大小两种,小艾不适于艾灸,大艾喜生长在田梗地头,或种植在花圃,枝高叶大,也可用于做艾灸。记得起小时候,端午前常把艾草成捆成捆地割回家,摆在夏日下暴晒,几天之后,绿油油的艾草成了灰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叶气味。然后把晒干的艾草编织艾草辫子,悬挂在屋子里每一个角落。
小时候,听长辈们讲,艾草挂在门楣上或是门的一侧,是辟邪的意思,那时候年幼无知,自然相信这是真的。其实,艾草除了辟邪,挂在门口还有另一个功效那就是驱“五毒”。乡下五月,蚊虫兴盛,艾草之香,恰是蚊虫之惧。人们把艾草放在瓷盆里点燃,用浓浓的烟,驱赶蚊虫。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每每想到这些,此时此刻总会想起家来。是那种“烟熏火燎”的岁月,伴随着我们长大成人。
那时医学落后,在乡下,人们多靠艾草来给小孩子防病,兼达到消除一些疑难杂症的目的,所采用的是些古老的方法,如艾灸,烧艾水洗澡等。艾灸是将艾叶搓成一小团一小团,轻轻地靠近煤油灯的火焰,接着用口轻轻地吹,艾草发出一种直冲鼻腔呛人的味道,把烧着的艾叶放到小孩子的脚底、脚踝、膝盖、肚脐、肩膀、头顶、手甚至手指头……通红的艾叶在嫩嫩的皮肤上面燃掉最后一缕光…….小孩歇斯底里地哭叫,大人心像针扎。这隐藏着的,绝不仅仅是一颗盼望孙儿健康长大的心。艾水洗澡是把艾草连水煮开后,一是用热气熏蒸,二是浸泡。有老人看护小孩的家庭,一般每逢农历初一和十五都要用艾水给孩子们洗一次的。腊月三十用艾水洗过澡,还有夏天不生痱子的说法。
这些年的端午节,我都是在北方过的。谈到吃粽子,我们南方的粽子就主料而言,是以糯米为主料,辅料可就多了,湖里现采摘的粽叶,有鸡、鸭、鹅、鱼、肉粽,品种之多,味道之美,无不令人食之即恋之。而北方有些不同,北方的粽子多以糯米、黍米(北方也称大黄米)为主料,加大枣三、五颗,有的加花生米或绿豆、红豆,用箬竹叶子成三角状包紧,用箬叶拧成细绳将其捆紧,在大铁锅里煮一、两个小时即可,煮粽子时,满屋都是箬叶的清香味道和糯米、红枣等混杂的香味。
记得小时候,端午前几天,母亲开始泡米了,米泡好后家里就热闹起来。水缸边摆满了盆子、钵子,装着糯米、粽叶。母亲淘米,浸粽叶,开始包粽、煮粽子。屋子里满是诱人的粽叶清香。看到那一大盆煮好并泡在水里的粽子。我迫不及待剐开粽叶,把粽子穿插在筷子上,蘸上白砂糖,大口大口地啃,糯软绵甜,又香又粘,这时,只感觉像是在过年。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对南方的粽子倒是情有独钟。每当我吃着北方的粽子,望我南方的故乡,此时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想到老家那片艾草地,想念母亲用铁锅煮粽子的场景,泪湿衣襟…….五月的家乡,乡村的田野,已然是麦浪滚滚,秧苗青青,碧涛摇曳,满目苍翠,多姿多彩、恣意绚烂。到处飘逸着芦苇、艾草、薄荷、菖蒲的芳香,包粽子、插艾草……
又到艾叶飘香时。让我又一次重温当年清苦岁月的幸福与香甜。
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从这句俗语就可以知道人们对牵牛花的喜爱。
牵牛花传说:古人为了治一种不治之症,只能把自家的牛牵来以交换这种花的珍贵种子,由此得名牵牛花。
牵牛花随遇而安,常贴地匍匐或缘木攀爬,更无法享受优越的土壤、水肥条件,无论干旱还是渍涝都能正常生长。
春节过后,春寒料峭,残雪尚未融化,大地还在沉睡,几场煦暖的春风拂过,牵牛花这春天的信使就迫不及待地钻出冻土,送来春的消息。先是尖尖的叶芽探头探脑地顶破冬的桎梏,鹅黄的嫩叶在初春的阳光下晶莹剔透。不几天,细嫩的藤蔓蜿蜒前行,心形的叶片油油的,厚厚的,沿着藤蔓在地上盖了一个绿色走廊。
夏天,牵牛花深绿繁密的叶子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浓郁热烈,像挂着的绿地毯。当早上东方鱼肚白的时候,绕篱萦架的牵牛花藤蔓上,就扑棱棱开出一朵朵喇叭花来,让早起的人们欣赏点缀于绿叶丛中的或玫红或莹蓝或洁白的花。因为带雨沾露的牵牛花朝开午谢,匆匆即逝,懒惰的人们是看不到它的芳容的。
花如生命,芳华如梦;生命如花,只争朝夕。
作者思乡远梦,原名张才富,湖北仙桃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投稿人。曾任教师,企业负责人等职,现任某公司图书编辑。苦恋文学,自叹不如,但留下了一个终生难舍的梦!多年来,在报刊杂志、网络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此个人中科白癜风国庆感恩回馈白癜风有治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