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书在一本书里,看四季生长六个

每一个假期,有多少人坐着火车去远方寻觅四季,也许就有多少人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待在家里。

这时候,你只需要一本合适的书,就可以翻山越岭放牧心神,于书页的翻动间,去三百六十五日里,去二十四个节气里,去春夏秋冬里走一个来回。于方寸间,乾坤暗换。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殊途,而同归也。

四季,这本宇宙铺展的浩瀚之书,多少人想要为它谱出咏叹调。从《月令》到唐诗宋词,从老舍《北平的秋》、郁达夫《故都的秋》到张晓风的《春之怀古》等等。当然还有每一个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忐忑下笔,写出心头所爱季节的我们。

张晓风甚至在《我喜欢》这篇文章里,用连续不断的我喜欢,一张口,一口气就爱上了四个季节。她说:

“我喜欢冬天的阳光,在迷茫的晨雾中展开。我喜欢那份宁静淡远,我喜欢那没有喧哗的光和热,而当中午,满操场散坐着晒太阳的人,那种原始而纯朴的意象总深深地感动着我的心。”

“我喜欢在春风中踏过窄窄的山径,草莓像精致的红灯笼,一路殷勤的张结着。我喜欢抬头看树梢尖尖的小芽儿,极嫩的黄绿色中透着一派天真的粉红——它好像准备着要奉献什么,要展示什么。那柔弱而又生意盎然的风度,常在无言中教导我一些最美丽的真理。”

“我喜欢夏日的永昼,我喜欢在多风的黄昏独坐在傍山的阳台上。小山谷里的稻浪推涌,美好的稻香翻腾着。慢慢地,绚丽的云霞被浣净了,柔和的晚星遂一一就位。我喜欢观赏这样的布景,我喜欢坐在那舒服的包厢里。”

“我喜欢看满山芦苇,在秋风里凄然地白着。在山坡上,在水边上,美得那样凄凉。”

而也有人选择以另一种方式,通过写一本书来不紧不慢地讲述她生活里的四季和四季中的生活。相比于张晓风如天上烟花般绚烂的“我喜欢”的四季,钱红丽的《四季书》则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她从立春写到夏至,从白露写到小雪,写的是四季,更是故乡,是童年,是日复一日平淡生活里的动人心境。

春生

把日子过进骨子里的人,是无需翻看日历就知道节气的轮转的,她们有时睿智如远古的先民。

离日历上的“立春”尚有一个星期,她就开始注意到植物的变化:

“这几天,站在阳台远远地看垂柳,已不再肃穆安详,偶尔风动,柳枝轻快地漾,荡得跟什么似的,仿佛一个姑娘拿手指在发里爬梳,不经意的样子,格外惹人注目,是谓风情。”

吴冠中,《春风又绿江南岸》

发现连翘发芽之后她不无可爱地嗔怪道:

“植物真是,这么忍不住,说出芽就出芽,连声招呼都不打,让人猝不及防。是一夜间的急速,昨天黄昏临下班时,还特意望了一眼,它们跟整个冬天一样,不过是一丛蔫不唧的光杆司令一样的绿棍子,今天是谁吹了一声哨子,把芽全唤出来了。”

这样说着,就好像迎接一个突然远道而来的密友,打开门看见是她,嘴上怪着,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呀。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

可不,你听她又说:“春天永远那么激烈,像一次夜袭,惊喜又惊艳。”

这样的春天,一切色彩仿佛都成了动词。

她看见绿——

“在春天,绿是可以发声的,有交响乐的豪迈和不可一世,把人心里忽略不计的繁琐重新发掘然后又一把泯灭掉,然后指导你朝壮阔的地方去。”

吴冠中,《春风桃柳》

“这几日,所有的树们,纷纷把一生中最新最绿的衣裳穿起,起初,因久不经阳光,一身身皆绿茸茸的装扮,宛如婴儿刚从母体里被取出,有一点小兽的野蛮感。再往后,照见了几个春阳,就都换成了翠绿。翠绿在大风里摇摆,转眼又变成了碧绿。绿是大书,也是不断递进的句子,翩翩地,在晚春搭起了唱戏的舞台,惊天的锣鼓中,绿深绿浅,各自披着大麾出来亮嗓子,放眼处,穿红拂绿,新天簇地。”

她看见白——

“按道理,白色是寡色,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发生在白玉兰身上,就那么不安定起来,像一个人蹲在大太阳下痴傻地笑。”

“一个人蹲在大太阳下痴傻地笑”,这让我想起大学时每次春日慵懒的午后去上课,快到教学楼时只觉眼前一亮,那便是开得正好的玉兰,如一个个镶嵌在树上散发光辉的璞玉,在叫醒还有困意的你。那样神秘柔和的光辉,就这样荡漾进你心里——玉兰在亮堂堂地笑迎这个春日,你又岂能忍住。

白绿相处,最见素心。穿珠引玉,滴露化雪。

黑色的泥土睡了一个寒冬,也翻身醒来。

那么人呢?

“春天把人的每一根毛发都调动起来。我们呼吸吐纳,把僵硬蜷缩了一冬的身体,晾在春天的气息里,或者做梦,或者漂浮。人在冬天是下沉的,收敛的,只有等到春天来临,才会慢慢浮起,打开每一个酣睡的毛孔,让大风吹醒。”

春生,本身就是一个动词。

夏长

说到夏天,怎肯放过那几乎和“夏”同义的“热”。

是热啊。“城市里,遍布水泥,空调,烟囱,一年比一年热——置身户外,水泥地上反射的热浪,恶狗一样直往脸上扑,是被火烧的焦灼感,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太阳倒积极得很,每天凌晨五点左右便兴兴头头露脸了。六点半左右去菜市,阳光打在胳膊上,都有灼热感了,周围的一切,猛兽一样伺机静候着,随时会扑出来将人撕扯一番。”

“往高处望,是蓝天,却是静止的。连蓝天也被热得失去了表达能力。盛夏的天,空无一物,仿佛也可以盛下一切,包括蝎子一样蜇人的阳光,而人间就是一口盛满水的大铁锅,翻滚着,翻滚着……”

也许正是困居城市,远离乡村太久,我们只是有感甚至反感于夏天的“热”,而忘了很多食材唯有在温度足够的“热”的情况下才能成熟,由“生”而“长”,才会被送往我们的超市供顾客挑选。

我们敏锐的女作家自然没有忘记夏天最原始也最深沉的样子:

“一到立夏,就会想起杜甫的两句好诗——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田畴野畈间,所有的庄稼植物绿意葱茏着。小麦出穗扬花,像是听到了一声哨响,葱青的芒刺统一戳向天空;池塘里陆续浮起苍青色荷叶,偶有风来,一波递过一波,微微地荡;青蛙鸣叫,蚯蚓拱泥……”

图吴冠中

而“小满”则如他憨厚朴实的名字一般,“给人一种灌浆的幻觉,油菜荚郁郁累累,沉甸甸的松花黄一路铺向天边;小麦青黄相间,蚕丝一样纤细的白花尚未落尽,数不尽的一念一时一地的感怀。菜园里的瓜果菜蔬,呈现出一年里最繁盛的景象……”

芒种,麦子便在一夜间倒伏下来,那是海子《麦地》诗里的场景:

看麦子时我睡在地里

月亮照我如照一口井

家乡的风

家乡的云

收聚翅膀

睡在我的双肩

麦浪——

天堂的桌子

摆在田野上

一块麦地

收割季节

麦浪和月光

洗着快镰刀

秋收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极目而蓝的天,很远;风一阵阵低下头去,勤敏地穿过繁枝茂叶,小提琴从高音区滑下来,季节的剧场不再喧哗,沉寂下来,慢下来,凉下来。露水一日重似一日,秋夜越拉越长……”

这样暮暮苍苍的天气,行经街上的甘蔗摊、板栗摊,“一直行到秋天尽头……秋天的尽头有什么呢?有清霜冷雨,有日暮柴扉前那一场场的大雪,以及一筐筐经霜的柿子。”

无论是为了配合辽远处的高天,还是为了点缀渐老的暮秋时节,那在深秋收获,经霜而愈红的柿子都是人们心中的又一抹亮丽与甜蜜。

“所谓秋来霜染柿子红——柿子长到秋深,橙红欲低,那种红是崭新的红,未曾涉世的红,透着稚子一样的单纯,鲜嫩到手指一碰即破的程度。她们肉质淋漓鼓鼓胀胀,摆在塑料筐里,一层叠一层,就像一个日薄西山都还圆满的晚年——每回经过水果摊,不免躲瞧几下,那真是好看呀。齐白石画过一筐柿子、一棵白菜叫——《世世清白》,那幅画令人爱不释手,叫你看了又看:白菜肥美,黑叶白帮。朱筐里六枚柿子,三红,三青,皆黑蒂。点睛处该是筐外那只红肚翠翅的蚂蚱,适合在《秋声赋》里跳舞,仿佛一个文眼伏笔如此。一身菜蔬气的齐木匠,让我一贯慨叹,他以人世间普通的花木果蔬鸟虾虫鱼入墨,便轻易贯通了生活与艺术之间的坚篱壁垒。此岸彼岸,来去自在,这得需要宽敞如秋空的襟怀吧。”

齐白石,《世世清白》(局部)

齐白石,《世世清白》(局部)

“秋天就是齐木匠的画,一幅幅透着人世的惜怜温煦。”

这样的秋天,经过收获,经过沉淀,最易让人满足于生活。

而生活是什么?

“生活既是低头切菜抬头收衣,也是日暮掩柴扉,春草来年绿。”

内心的安宁与希冀,这才是秋天最大的收获。

冬藏

“草都枯了,寒冷日渐加剧,冬天是一个幽深的境地。我们能在冬天做什么呢?”

冬天可曾用来做什么呢?无非喝杯酒,聊聊天,谈谈文学更好。

“我把冬天用来读书”。

正像徐铉所说:“寂寥小雪闲中过,斑驳轻霜鬓上加。算得流年无奈处,莫将诗酒祝苍华。”

此之谓“藏”。

图吴冠中

读哲学。“看刘小枫写给‘八十年代旧友’邓晓芒的长信。是回应,也是挑战。刘小枫言,你说我糊涂,却要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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